D A R K T R U T H

在進入主題之前,先用一個近期的真實案例,來呼應並複習一下,上集中的諸多內容及要點。一位在新竹開房仲公司的老友,在2024年11月份時緊急向我求救,說有位老客戶急需一筆數千萬元的短期融資,原因是央行在2024年9月19日祭出了新的打房政策,第二戶限貸5成、第三戶(或豪宅)限貸3成。這位房仲老友的客戶是聯發科主管的有錢竹科太太,她在2020~2021年間,買了多間預售屋,最近都擠在一起交屋了;都是買在竹科台積電的附近,當初預售時一坪30幾萬,現在已經漲到一坪60幾萬了。但因為竹科太太買了太多間,被限貸3成,一時之間補不出那麼多現金來交屋。若是違約交不了屋,不僅要照合約賠建商15%的違約金,連這幾年double的房價漲幅也沒有了。所以急找上我這位房仲老闆好友,請他幫忙找能救急的銀行外管道。這位房仲老闆(有關他的故事,請見【創業的故事:包養網站】一文) 自然找上了我,熱心助人的我很快幫他聯繫上熟識的金主(詳見【暗黑生財術-放款】一文),在短短的2~3天內,就馬上設定好並撥款,讓竹科太太全都得以順利交屋了。

這樣的案例,在最近的幾年絕對不是特例。竹科這類地區,生殖和投資的執念無比強烈,扣繳憑單不是滋養家庭的獎狀,而是能翹起銀行槓桿的籌碼基礎;菁英的FOMO競爭及比較社交的必須虛榮,成了支撐竹北房價的一磚一瓦,驗DNA診所…啊不!離題了,沒事沒事!以開頭的案例來說,即使扣掉45%的房地合一稅,以及銀行及民間利息的成本,這3~4年的房價資本利得,仍然會比聯發科主管的薪資所得,還要高出不少。這完全驗證了上一集所說的:越往金字塔的前10%,勞務所得和資本所得的分配,往往不是兩極對立,而是贏者通吃(例如純收租的地主,往往在勞務所得的底層,因為他們不必工作;而中下階層的勞動者,往往在資本所得的底層,因為他們幾乎完全沒有資本所得。)一直要到金字塔前1%到0.1%的層級,資本所得才會再次甩開勞務所得的比例,成為那猶如歐洲舊世界美好年代的Old Money,這也是那群FOMO竹科人,在潛意識中的終極應許之地。

哈佛大學與多倫多大學的研究發現,「空中憤怒」(air rage)的事件正大幅增加。也就是說,人們在三萬英呎的高空上,變得異常憤怒。在研究了一百多萬次航班與四千起空中憤怒案例後發現,當飛機上設有頭等艙時,經濟艙的乘客勃然大怒的機率會高出四倍;而如果經濟艙的乘客登機時必須經過頭等艙,這個數字會驟升至八倍。所以,讓我們誠實一點,人們確實在乎自己的各種階層地位。每個人、每一天,都被這個資訊過度發達的「比較社交」社會,提醒自己的地位在哪裡。那些尷尬地走過頭等艙的平民,恨不得發起一次飛行中途的法國大革命,讓那些頭等艙菁英在斷頭台前排排站好。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,singing the song of angry men?

大約250萬年前,我們正式擺脫「猿人」的考古分類,成為「全直立智人」以來,一直都是處於「匱乏」的環境,對食物的匱乏、對物質的匱乏、對資訊的匱乏…。一直到1733年,織布機的問世,再到1850年的全面工業化革命,人們正式從匱乏的環境,開始轉變成豐富的環境;但是匱乏了250萬年的我們,似乎還沒有適應,這豐饒的100年。在基因的本能上,我們仍然處於隨時匱乏,並隨時渴望「更多」的原始設定,心理學先驅馬斯洛形容:人類具有「不知足的天賦」,也就是永遠無法滿足的動物。這樣的天賦,導致了現代人在各個豐盛的領域,仍然不停地渴望更多。然而,匱乏的大腦在現代富足的世界中,經常對我們不利;外在的力量,正在利用它以促成我們許多適得其反的過度追求行為。

「幹!北所很髒,環境很差,人的素質也差,雜役的素質也差…」在前往台北看守所的路上,張三丰抱怨著。當服刑中的受刑人,如果還有其他的未決官司,不論你的身分是原告、被告、證人,在開庭前的數天至數週,就會先被管轄法院借提到該縣市的監所,等候開庭,等到開庭結束後,再解還至原監。有些人很喜歡借提,因為可以到不同的監所一遊,買買不同的百貨、見見不同的新舊朋友,而且各監所對於這些借提來出庭的受刑人,幾乎是不太管的。也有些人不喜歡借提,因為可能在原監所的生活已經很穩定舒適,不太想有什麼變動。

這天開往北所的路上,一共有四位乘客,最「資深」的張三丰,是屏東排灣族原住民,已經關了五年多,這次不知為何突然被借提去當證人。「我三條總共18年9,都是這個。」三丰用雙手比了個手槍射擊的動作。今年才24歲的三丰,有著一副完美的體態,那體脂率一看就肯定只有個位數;壯碩的肌肉線條分明,不是館長那種大隻佬,而是像李小龍般的精實,搭配猶如JoJo冒險野郎般優美的肢體動作,完全一目瞭然他這五年多的自律。

1835年出版的法國小說《高老頭》(Le Père Goriot),其知名程度不亞於英吉利海峽對面的《理性與感性》,而與它們同時期的世界巨作,以及我們寫過的《阿特拉斯聳聳肩》,全都有著一個共同點,那就是書中的所有人物,都是不折不扣的「繼承者」,在被稱為「美好年代」(Belle Époque)的19世紀歐洲,所交織出的愛恨情仇故事。這些經典著作的時空背景設定,皆非憑空杜撰,而是這些偉大作者們所處的世界真實樣貌:如果沒有祖上傳承下來的資產(當時主要是農地),那你是沒有辦法「生活」的,更遑論有時間、精力、知識、感知…,去讓這些作者有故事可寫。絕大多數的人(農民)有的只是「生存」,同樣處於美好年代的他們,其實很大程度只被視為,跟牛差不多的耕作畜牲。而大西洋的另一側,美國建國者之一的湯瑪士傑弗遜,從父親和岳父手中繼承了六百多位奴隸的同時,參與了「人皆生而平等」的《獨立宣言》起草。

高老頭原本是一位製麵工人,在法國大革命和拿破崙時期,靠著製麵與麵粉交易致富。身為單親爸爸的他,豁盡一切替兩個女兒在巴黎的上流社會覓得如意郎君。不料女兒在榨乾父親所有財富後,居然以父親為恥,避不見面,自顧享受飛上枝頭的生活。高老頭孤苦無依、窮途潦倒,住在破舊的出租公寓時,遇見了男主角拉斯蒂涅,當時他是高老頭其中一位女兒的情夫(對!沒錯!想起《暗黑真相網》說過的哪些內容呢?)這位落魄年輕貴族剛從外地來巴黎攻讀法律,不甘於貧窮且充滿企圖心的拉斯蒂涅,利用一位遠房親戚的關係,周旋於上流社會的社交場所,設法與貴族、資本家、金融鉅子們觥籌交錯。很快地,他發現這個完全被金錢腐化的社會既自私又虛假,在獨自一人參加完高老頭的喪禮後,他決心要征服這個紙醉金迷的首都。

「政治正確」這個詞,首次出現於1970年代,而且是美國新左派女性主義所發明的詞。那是女性開始大規模接受高等教育的第一代,所開出的第一槍。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,離婚從原本被視為極度禁忌的特例,在短短的不到一個世代後,再也不低於43%(歐美先進國家)。當時趁女性主義的異軍崛起,而熱銷一時的女權著作是《The Female Eunuch》(譯:女太監),書中將男人描繪成刻薄的模樣、自私而無同情心的惡霸、裝出各種男子氣概、實則憎恨女人、只想壓制女人使其服從。作者Germaine Greer 宣揚,女人不應該把自己「當作女人」。她極力鼓吹,男女之間唯一的小差異,就是48個染色體的一個而已。她以農場動物作比擬,說女性因被「閹割」而變得溫順,但這種為了口感而犧牲香氣的傳統,必須被改變。她主張女人應該跟男人一樣強悍而有主見,能跟他們按照男人的方式競爭。她認為母親們被迫「無聊地」待在家裡,跟她們哭鬧的孩子們綁在一起。女性必須獲得解放,外出工作以實現自我。

但這馬上產生了一種悖論:為什麼一個媽媽照顧自己的孩子要被認為是貶損其地位,但讓另一個女人(保母)來做就不是貶損呢?根據世界經濟論壇的研究顯示,英國的兒童照顧成本是全球最高的,花掉了家庭收支的1/3。而其他的大多數國家,女性的平均收入,更是不足以負擔,2個以上的兒童照顧成本。但從那時至今,女性(女權)主義仍然頭也不回地一飛沖天。然而,不光是女權,半個世紀以來,種族、性別認同、菁英主義、資本主義、氣候變遷、核能…,都成了政治正確的針對議題。

「幹!台灣詐騙不能做了啦!」這是土虱哥的職涯心得及產業生態結論,而諷刺的是,他在做出這個結論的同時,台灣單月的詐騙案件及被騙金額,又創了歷史新高(2024年十月份,詐騙件數18,094件,總受騙金額119億8,844萬。)司法的破案力度及判刑強度,似乎永遠跟不上,犯罪手法的更新速度,以及民眾無知和貪婪的限度。但可以確定的是,現在全台監所人滿為患的受刑人中,詐欺的比例和刑期,都大幅地上升中。土虱哥在整個詐騙產業鏈中,是屬於水房幹部的層級,也就是收購人頭帳戶轉帳,或是派出車手去提款或面交取款的幹部。這次被抓是一條一年三個月的「小條先走」,後面未決的案子還有二、三十條,包含了最大條的販賣一級毒品(海洛因)。

基本上,所有詐騙產業鏈中,不論是哪一個區塊、哪一個層級,幾乎有高達九成以上的人,都有吸毒的習慣。高級一點的吸海洛因,低級一點的就安非他命、K他命、搖頭丸,現在最新流行的則是依托咪酯(俗稱喪屍煙彈)。然後三不五時身上或車上又被搜出槍,不知該用「禍不單行」還是該用什麼詞來形容?就好比窮人身上,總是很容易同時存在笨、懶、貪等特性一樣,一環扣著一環,直到連上帝也無能為力。但往往,這些亡命之徒很容易在很年輕的時候,就留下遠高於平均生育率的子女,然後步上跟他們相同命運的人生,周而復始。

1973年,科學界算是正式定義了,「人類」這個演化而來的物種,與演化前的若干物種之間,一個明確且明顯的界定,那便是:直立行走。這個時間點可以追溯至320萬~440萬年前,那位最古老的雌性直立人化石,被取名為「露西」。直立行走之後,人類的前肢進化成了精巧的雙手,開始懂得製造及使用越來越多,高效率的狩獵及戰鬥工具。而當獲取食物的量與質,得到了營養上的大躍進後,人類的大腦也隨之開始了宇宙級的增長;當腦容量長到超過750毫升以上,所謂的高智慧物種就此誕生。高智慧的人類(智人)超越了生命的存在意義,開始發展出「生存」和「生殖」(繁衍)以外的自主思想及行為。

達爾文:「所有生命之所以存在的終極意義,就是為了延續生命。」不管是動物也好、植物也好,延續生命的唯一方式,就是繁衍後代,讓自己的基因,永續地留在這個地球上、這個宇宙中。從可以活三千年的聳天大樹,只能活三天的無眼小蠅,無一不遵從著這生命的原始意義。至少在長生不老藥、基因複製人、大腦記憶存取等科技還沒發展出來之前,人類再怎麼高智慧,還是得遵循這個基因本能;唯一的差別只有,採取什麼樣的「繁衍策略」去實現這個延續生命的本能。不同的物種各有不同的繁衍策略,主要分為一夫一妻制、一夫多妻制、群交(雜交)制,而不同的繁衍制度,形成的客觀條件或環境各為何,就是此文要探討的地方了。

140年前,人類的各種生產,開始了大量的工業化。各種工廠對女性勞動力的需求,將她們從較低產值及效率的「家庭」單位中,給拖了出來,投入生產效率高得多的工業化工廠。自此,女人在家中染紗、織布、縫紉的時數,大幅地降低。但就如我們在【阿特拉斯對醫師娘的聳聳肩(上)】一文中說過的:人類因為總生產力(效率)的提升,而被釋放出來的時間,並沒有被拿去體驗及享受,世上各種簡單、美好的快樂;而是被拿去追求,各種越來越難以滿足的精緻慾望。文明及科技進步的一個明顯副作用,就是慾望不斷增長、品味日益精緻化。導致人們即便物質生活大幅提升,心靈卻仍永不滿足。

後來,大概在80年前左右,工廠對女性勞動力的需求,催生了女性在職場中的角色轉變;女性開始大量接受高等教育,那原本是王室、貴族、富賈的女兒,才有的資格。但無論如何(也來不及回頭了),高等教育大幅提升了女性的社會地位和自我期許,她們開始覺得,自己是獨立的個體,而不是文明社會的奴隸,因此越來越不甘於被傳統婚姻的家庭責任給束縛。這導致了一個非常重大的變化,生育率不斷下降(至少在絕大多數文明地區),女性不再如工業化之前一樣地無節制生育,那種生6~10個孩子的大家庭成為了歷史。

先不論保險、法律系統、社會福利、稅收體制等,合法但「本質」上的準龐氏騙局,目前人類文明社會中,遇到過規模最大的騙局,應當屬馬多夫的對沖基金了。超過十年總共吸了650億美金,相當於2兆台幣;但其實這十多年中,馬多夫的吸金騙局,一直都有業內人士或記者,大聲疾呼這是一場世紀騙局。只是被貪婪和無知蒙蔽了雙眼的盲目投資人,仍然前仆後繼地投入那,事後檢討起來明顯不符基本數學邏輯的投資案。所以,詐騙猖獗的今日,到底真正的根源,是詐騙手法的精進,還是人們貪婪與無知所交織的劣根性?向來從「政治不正確」角度來剖析事情的《暗黑真相網》,雖然沒有到想為犯罪者辯護的地步,但卻真心地認為,那些屢創新高的受騙金額與人數,真的完全不值得同情或可憐。

詐騙產業的興旺與龐大,底下不可或缺的基礎,不就是那些永遠死不完、賠不怕、講不聽、勸不動的貪婪笨蛋嗎?會相信自己被捲入什麼可疑事件,所以要把錢轉到「檢察官」的指定帳號,或是會相信某個可以短期翻倍的投資平台,或是相信某位素未謀面的男/女朋友,需要你的緊急救援,這不是笨蛋是什麼?這不是活該是什麼?任何領域都一樣,有需求,自然就會有供給。當不應該擁有超過自己智識能量等級金錢的人,向宇宙發出回歸訊號需求時,上天一定會滿足他的願望,Sooner or Later!

台北看守所內,阿強一如往常地,靜靜的躺著,望著泛黃斑駁的天花板,不知在沉思著什麼。這是41歲的阿強,第三次的鐵窗之旅,原因都是擔任詐騙集團的車手。這一次的車手做了半年左右,被捕入獄服刑,第一條判決定讞的刑期是一年,受害人的被騙金額是120萬。而後面尚在調查、審理、調解中的案件,還有十幾件。原本服刑本監在宜蘭監獄的阿強,被各地的地檢署、法院不斷借提來借提去,除了雲林和嘉義以外,幾乎全台的監所,阿強都光顧過了。

當已經在服刑的受刑人,如果身上還有其他未決的官司,那麼在開庭前的數天到數週,就會提前被送到開庭所在縣市的監所,等候開庭。然後開完庭後,也許再等個十天到數週,才會被送回原服刑本監。安排借提班車的調度,是書記官和法警的任務,他們的職責就是讓檢察官或法官開庭時,當事人會準時出現。阿強這半年的車手足跡,遍布全台,所以進入宜蘭本監不到一個月,就開始了全台的巡迴開庭之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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