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 A R K T R U T H

前文：【無產階級之暗黑人生指南】

更精確地說，我們現在所處的社會（台灣），是一個已經進展到第四輪的裙帶資本主義（Crony Capitalism）社會。是的！資本主義還細分很多種，其中一種就是裙帶資本主義。在學理上又稱官僚資本主義、朋黨資本主義、權貴資本主義、密友資本主義、關係資本主義......等等，光從這些字面上來看，應該就不太需要再多做解釋了。

在純粹的資本主義（又稱自由資本主義）下，如果A和B的資本條件完全相同，那競爭力應該是五五波。而在裙帶資本主義中，卻完全不是這樣的自由競爭市場；掌握裙帶關係的一方，往往可以獲得壓倒性比例的勝利。諸如：承包政府工程（例如棒球場）、承攬政府外包業務（例如雞蛋、疫苗、綠電......，或【真正靠譜的投資案例1】一文中的例子也是）、特許行業的執照核發、司法判決的大小眼（例如柯建銘的兒子一案）.....等等，都可以看到很多裙帶關係的體現。

在全世界的「裙帶資本主義指數排行」中，第一名是香港、第二名是俄羅斯，台灣是第十名。而大家想像中應該會很前面的中國呢？是第十九名！也就是說，台灣其實比中國還要更靠關係、更官商勾結。當然，有一說是因為中國是一黨專制，黨的利益就等於國家的利益，所以很多「都是為了黨好」的買賣，也許就沒有被列入裙帶關係了。

說到中國，中國的經濟現況是真的很不好。失業率非常高、年輕人找工作非常難。不光是台商，幾乎所有的外企，能撤的都在撤出。各個領域中，凡是光芒太畢露的，幾乎都遭到黨的清算了。貪腐的高官，一個個也都中箭落馬。原本靠中國貪官及土豪吃穿的澳門賭業，也因為打貪而一落千丈，現在每個賭場都轉型做觀光路線。

一個個中箭落馬的高官。

題外話，澳門的桑拿現在「妹況」非常好！妹多、素質好、客人少，所以在非裙帶自由競爭市場的機制下......您懂的！

版主有位好友在北京開經紀公司，前陣子他也結束十幾年的生意，「淨身出戶」地回到台灣後，約了我一起喝咖啡敘敘舊。他說從范冰冰那個時候開始，中國就特別針對演藝圈做掃蕩，包含逃漏稅、AB約、演藝人員收入過高......等問題。中國官方甚至強制規定了，各種演藝人員的報酬上限，大概都只是以前的10%~20%，導致經紀公司的收入也跟著銳減。

這就算了，就在COVID-19疫情過後，黨中央更是想盡辦法，要從每個行業都榨出可觀的數額，上繳國家。而當黨中央找上我這位好友時，跟他說只要自願繳交某個數額的稅，交了之後就沒事，往後生意照做，馬照跑、舞照跳。這個時候有些同業就不玩了，直接結丟下公司回台灣。但他想說就賭一次吧！畢竟在北京經營了那麼久，也是有賺到一些錢；過去也都是靠著這些裙帶關係，做了很多生意。

結果，中國政府這次食言了，在交了一次錢之後，很快地又來了第二次、第三次...。就在他交了三次錢之後，才發現為時已晚，中國這次真的沒有打算就這樣算了。當他決定收掉生意回台灣的時候，那三次上交的稅金，差不多已經是他多年來在中國賺的所有錢！真的是「淨身出戶」的他，很懊悔地說，早知道跟那些同業一樣，連第一次都不要交，就直接打道回府。但是，為時已晚......。

就在這位經紀公司老闆回台後沒多久，版主之前在上海時，認識的一位醫家千金，也傳來這樣的訊息。

這真的就是中國大陸的現況！當然凡事都還是有逆流而上的特例，但是整體而言、平均而言，確實是相當不好。所以，如果現在這種時刻，還有些台灣的「老師」，在那邊跟你宣揚什麼中國商機多、市場大......，就請更加地謹慎小心。在中國沒有任何裙帶關係的你，有什麼能耐可以去分食那塊「大餅」，一不小心很容易就成為被宰割的韭菜。

教育仍然是底層的翻身希望？
教育，一直以來都是貧窮階層子女，最明朗也最可複製的翻身途徑之一。但是在這個第四輪裙帶資本主義的現今，這條通道似乎在某種程度上，也越來越窄，或是越來越不明朗了。越來越多以為只要一路努力唸書，將來就能獲得一定回報的年輕人，在出了社會一陣子之後，才驚覺原來現在的社會，並不是如當初自己所想，或是父母師長所告知的那樣。

這樣的感嘆，在未來只會越來越多，直到......

透過努力讀書，確實可以獲得某個，在期望值統計上有意義的成功提升。例如考上頂大的法律系、電機系、醫學系...，確實有高度的正相關，是可以將自己（包含原生家庭）的社會階級，明顯再往上提升一到兩個層級以上；或甚至可能從打工仔，在一代以內，搖身一變成為底層資本家。但現今社會這樣的成功率，比起以往，可能已經從10~15%，緊縮到也許只有5%不到了。

最主要的原因就是，我們的國民教育體系，仍然跟第一輪資本主義的時候，教差不多的東西。但是所教的這些東西，即使得心應手，也已經無法讓第四輪的貧寒子女，爬到跟第一輪時，表現一樣優秀的人，所能爬到的高度與層級了。

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現象？那是因為，有了前三代所累積的資本成為上桌籌碼，讓有資源的第四代，可以豁免很多，出社會後的「初期渾沌」。這些所謂的「初期渾沌」，僅單靠自己的努力讀書（以及努力工作），是完全敵不過那些，前三代有累積祖產的。

時勢造英雄，在資本主義施行的前兩輪，並不見得非要高學歷的加持，才能累積後代的優勢基礎；只要是有將一步一腳印的勞務所得，大比例投入到「跑得贏通貨膨脹的資產」上（以台灣來說，最明顯的就是房地產。）亦或從事一些，不需要高學歷也能啟動的中小生意，例如：修車行、水電行、蔬果攤、餐廳、代書事務所、藥局......等等。

這些小生意，只要老老實實累積個二到三代，然後沒有被騙（包含狹義以及廣意的被騙），通常也都可以為第四代，奠定一個很高的優勢起跑點。當然，子孫人數也不能太多，不然一來財產容易稀釋的太快，二來樣本數一多，必出白痴或敗家子。

西門町附近有一家開了52年的老字號排骨飯，賣排骨飯賣了三代，賣到那一整排房子都是他們家的。家族後來也有轉投資其他的生意，早就已經晉升資本家階層。現在繼續賣排骨飯，是賣身體健康的，也為了繼續照顧那些做了一輩子的老員工。

結論就是，在資本主義施行的第四輪之後，小孩的起跑點，完完全全就是父母的累積資源。前三輪（甚至前二輪）沒有累積到資本的，要第四輪的「空手新玩家」玩出前三輪那些白手起家的成果，不是完全不可能，只是機率真的是已經小到，也許不具「值得去嘗試」的期望值統計意義了。也難怪，躺平一詞，才在這個時間點，橫空出世。

「空手新玩家」就算了，更多的苦難是，原生家庭不僅沒有給起手牌，還有無底洞要幫忙補！

黑與白的世襲
遊戲已經玩到第四輪的今天，掌握多數資源的少數人，已經有了各式各樣的方法，可以讓自己的後代，不用參與那些，凡夫俗子所必須參與的隨機（也就是初期渾沌）。這個現象，也包含了偏門行業。

一般要混黑道，就是從最底層、最容易被抓的位置開始爬。車手、討債、運毒......等等。等到經歷九死一生的機運碰撞後，幸運生存下來的，才有可能成為那些，機率上不到2%的「大哥」。

但是，已居上位的黑道大哥，他們的後代，基本上都可以直接從很高的位置開始他們的黑道人生，完全不用參與那些，九死一生的初期渾沌。有些甚至早就已經洗白，變身為企業家、投資家、慈善家...。甚至他們的子女，很多也都是唸康橋等貴族學校。例如：竹聯幫弘仁會創辦人的子女、天道盟正義會會長的子女，都在康橋。

至於底層89的後代，那大概都是唸一些，滿滿都是底層89的學校，例如......（歡迎大家發言，我沒有說，都是你們說的！）然後階級複製、循環命運。現在的中小學老師、大學教授，基本上都已經放棄管理學生，就是做好自己「教書匠」的工作，時間一到就下班。作育英才早已不是他們的人生志業，只求溫飽及自保。

回想30幾年前，版主即將從碧湖國小畢業之際，原本照學區的分發，會唸內湖國中或是麗山國中。但內湖國中是當時出了名的流氓學校，每年考上建中的人數可能都是個位數或掛蛋。於是我的父母把戶籍遷到大直，讓我讀每年都出100多個建中的大直國中。雖然我也沒有考上建中，但那些去唸內湖國中的小學同學，後來「黑化」的比例真的很高。

台灣的教育環境現況，更大程度的意義已經是，資本階層以及精英階層的後代護城河，而不是貧窮階層的翻身希望。變得跟美國越來越像，公立學校都是底層89的後代，只要有能力的家長，一定想辦法把小孩送進私校。因為如果想從那些毒品、暴力氾濫的公立學校，還能夠獨善其身、努力唸書，爾後成功的人生逆襲、翻轉階級，那機率真的比中樂透頭獎還要低了（但底層窮人偏偏特別愛下這種賭注！）

高中以前，大家拼命把小孩送進那些，越來越貴族化的私校，或至少也要避開那些89名校。但到了大學之後，又剛好是相反的情況。這些貴族子女，反而佔據了國立大學（特別是頂尖大學中的頂尖科系）大多數的名額，在享有絕大比例國家教育資源的同時，還負擔著比私立大學低得多的成本。至於這些以外的那些，就是背負著高額的學貸、唸著沒路用的校系，然後......。

馬太福音說的沒錯：「凡有的，還要給他，叫他有餘；凡沒有的，連他所有，也要奪去。」上帝只錦上添花，不雪中送碳，一樣也發生在教育這件事情上！

游不上去的階級壁壘
在電影《中國合夥人》當中，成東青對美國佬說的經典台詞：「我看見我們這一代人中，游的最棒的，在這裡沉下去了......。」其中，最棒的人（孟曉駿）代表的就是，教育力量對貧富階級的逆襲，美國佬代表了資本主義社會體，而美國佬對孟曉駿的種族歧視，則體現了非裙帶關係者，永遠不得其門而入的窘境。

在傳統的教育體系中，那種貧困家庭出身，苦讀考上醫學系，當上醫生的同學，確實可以算是翻身成功了。但此時此刻的此類醫生，也許就只能爬到某個，以往輕鬆就能越過的高度。前二輪的受雇醫師，工作一個月可以買三坪台北市的房子，但現在工作三個月才能買一坪。努力讀書、努力工作，徹底的被資本打敗、被時代打敗了。

真實案例：版主的兩位好友，年齡相近。一位是台大法律系畢業的高材生，原生家庭是連她的大學學費都付不起的那種；另一位是文化大學日文系畢業，後來去日本留學。台大法律的好友，畢業後進了台灣一流的理律法律事務所，後來自立門戶創業，開設自己的事務所，現在旗下有七位律師。一般來說，理律法律事務所裡的律師，是幾乎不會自立門戶創業的，因為在理律的薪水，比他們出去自己創業能賺的還要多！

文化日文的好友，在留學歸國後，第一份工作是什麼呢？就是幫家裡管理一些，提前傳承給她的物業（房地產），每個月收租60幾萬。二十年過去了，台大法律的這位好友，感覺起來好像能夠「望其項背」了。但是只要文化日文這位好友的父母一走，馬上就又是，可能開十間事務所追十年都追不上的差距。

之前有個中產出身的網紅醫師也分享過，現在的醫學系裡面，幾乎九成的同學，都是爸爸叫得出名字的。而他這種沒有家世背景的中產之子，如果沒有特別帥（漂亮），交際也沒特別圓融的話，很容易被排擠或歧視。雖然，那些同學都會說沒有！但是，你會不會叫小孩離那些，家長是刺青89的同學遠一點？同樣的道理。

要在這個第四輪的裙帶資本主義中，如果還奢望爬上資本家階層，那最多就是成為那很苦的第一代。但是在第四輪裡當苦一代，比當時第一輪或第二輪的苦一代更苦，因為此時他身旁都已經是富二代、富三代。那種「十年寒窗比不過三代從商」的無力感，會更加地強烈和明顯。

來看看現代這種，中產（和以下）家庭出身的醫師，所面對到的世界。

結果，這位聰明有邏輯會思考的醫師，得出的結論也是：不要生小孩！

他說的一點也沒錯！醫師跟絕大多數人相比，確實已經算過的爽了。但這就好比，乞丐不會羨慕富翁，但是會羨慕比他有錢的乞丐。版主也認識一些這種，沒有家世背景的第一代年輕醫師。平心而論，我感覺他們的人生整體快樂指數都不高。因為動不動就是某個同學，家裡又拿了幾千萬給他開業。或是某個同學去美國留學，然後門當戶對娶了某家的千金。

而如果，想要在一代之內，就從無產階級晉身到那些，裙帶資本家階級，